离开阿拉善的第二十五天,那金色的胡杨依旧在脑海中荡漾,沙漠中碧绿的小天鹅湖伴着那清脆的驼铃声时常出现在梦里。戈壁上饱经沧桑的岩画,记录着远古人类真诚的祈祷。我的阿拉善之旅,在这个秋天,如梦如幻。
我未曾想过,可以踏上阿拉善这片荒凉且充满希望的土地,在贺兰山下望着皎洁的月光,在篝火旁真诚的祈祷。或许对于一名在平地上行走都步履蹒跚的脑瘫人士来说,可以亲眼去看看沙漠、羊群和戈壁,已经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了。然而我却做到了,在香港何爱华女士的邀请下、在致良田生态农场杜雨老师的支持和阿拉善福利院王妈妈的陪伴下,我和一群来自全国各地的伙伴一起穿越了壮美的阿拉善。
缘起
生命的旅途总是充满未知的惊喜。九月初,迷茫的我正在为今年诺亚99公益日的筹款而犯愁,由于今年的新冠疫情,公益项目筹款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正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诺亚的项目捐助人,也是我公益路上重要的导师何爱华女士找到了我,问我十一假期有没有兴趣参加一个穿越阿拉善的多元游学团。
说实话,当初我连阿拉善在哪都未曾知晓,只是依稀听说阿拉善基金会的大名。考虑了许久之后,还是决定开启我人生的第一次西北之旅。
出发之前的半个月,由于我是残障人士的缘故,主办方为了保证我旅行的顺利,致良田的杜小米同学贴心的给了我一个陪伴志愿者的名额(PS:杜小米大名杜雨,一个一米八的山东大汉,致良田颜值担当,人称愤怒的小米不过我觉得马老师比他帅多了。)。然而我找了一些志愿者伙伴,得到的结果多是希望在十一假期可以陪伴自己的家人,或者因疫情原因不能出省。不过还好,杜小米同学在阿拉善当地为我找到了一个善良的陪伴员,她是阿拉善福利院工作人员,也是阿拉善盟三八红旗手称号的获得者王晓燕女士,我习惯称王晓燕女士为王妈妈,因为她说福利院的孩子都喜欢叫她王妈妈。
有了陪伴志愿者,接下来就应该考虑如何去阿拉善了,一般去阿拉善都会借道银川,因为银川是离阿拉善最近的西北大城,交通也较为发达。然而我在距离银川两千多公里外的浙江杭州,所以坐火车还是飞机就成了一个很难的选择。火车一趟旅程需要35个小时,而飞机又似乎超出了我的经济承受范围,最后还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我买了一张开往银川的卧铺。
出发前我和杜小米同学有过一次很深入的沟通,让他了解我的身体情况和我的一些行动需求。当得知我选择火车出行时,杜小米同学为我的火车旅程做了细致的安排,并亲自来到银川火车站接站,这一点让我感到十分的暖心。
温暖的火车之旅
杨洋在杭州火车城站9月28日,我踏上了开往银川的K次旅客列车,上车后我才发现,我乘坐的是无障碍车厢,车厢中有完善的无障碍洗手间让我非常惊讶。更让我开心的是列车员暖心的举动,只见他和隔壁的旅客耳语了几句,然后轻轻地叫我过去。我过去一看,原来他给我换了一个无障碍卧铺,空间很大,离洗手间也很进。后来我才知道残障人士在网站买票,会优先提供无障碍车厢的车票给到残障人士,这一点做得非常人性化,要给铁老大点赞哟。
在火车上的35个小时,我是在列车员暖心地问候和真诚地帮助中度过的,当然还有一个远方美丽的姑娘一直在牵挂着我孤独的旅程,她是我要用一生去守护的女孩。火车一路向广袤的西北前行,沿途从高楼林立的东南沿海,到青砖碧瓦的苏北小城,从小桥流水江南,再到大漠戈壁空空。我穿越了大半个中国,窑洞、低矮的庭院和那光秃秃的大山都是我未曾见过的。当中国东南沿海地区的人儿享受着现代化生活便利的同时,是否应该想想在这个国家里还有一群和你一样的年轻人在过着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呢?
着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色,我的脑海中思绪万千,如果我是一个住在西北陡峭山区窑洞里的脑瘫患者,我要如何走出家门,才能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呢?也许在那样环境中,我永远不会想着走出家门,或许悄无声息的死去,才是我最后的归宿。哎,有点感慨!不知有多少脑瘫患者能够有我这样幸运呢?物理上的障碍和自身内心的不接纳阻隔了他们本该自由的灵魂,中国有六百万脑瘫患者,我们要做的改变还有很多很多。在经济飞速发展的同时,中国脑瘫伙伴的自我意识和公民意识也需要被更多人所重视。只有接纳了自我,才能够得到世界的接纳。
杨洋与乘务员小哥哥合影三十五个小时的火车之旅,我和一个列车员成了好朋友。小哥哥姓马,回族,95后,每一次经过我的身旁都会给予我一个亲切的问候。小哥哥在我快下车的时候,和我讲了一些他对于民族和宗教的想法,让我很感动,在这里分享给大家。他是这样说的:“所有虔诚的信仰都是值得肯定的,因为这代表着每个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对于少数民族,我们只是缺乏对彼此的了解,这就像我们很多人不了解你们残障人士的需求,就像一些人不理解我们回民为什么不吃猪肉一样。”我不知道大家的感受是什么样的,总之我觉得真诚的沟通和耐心的聆听很重要。我不希望你和我一样,但我希望你可以聆听我的诉求,给予我们自由生活的权利,这就是我们广大残障人士的心声吧,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当然,作为残障人士的我们,也需要主动的与陌生人去诉说自己的故事,就像杨洋一样哟。
银川夜,初见杜小米
有分离才有相聚,告别次列车上那些可爱的乘务员,由于火车晚点,出站时已是9月29日22点。银川的夜宁静而又绚烂,霓虹灯伴着秋夜微风迎接着我的到来,原本来接站的杜小米,因工作的原因提前回了酒店,独自走在陌生城市宽阔的街道上,心中已不再感到迷茫。这些年独自在外的历练,让原本不敢走出家门的我成长了很多很多。
从银川火车站到达下榻的酒店,将近一公里的路程,似乎没有感觉到些许的疲惫。然而银川的人行道不太便于残障人士的出行,一公里的人行道,时而会出现一段无障碍坡道,但更多的都是一个矮矮的台阶。这或许对于一般人来说似乎问题不大,然而对于一些行动不便的老年人和残障人士来说,一个台阶都会成为他们归家的障碍,希望银川市有关部门加以改进,毕竟火车站是一个城市重要的名片。
到达酒店办理好入住手续,怀着坎坷不安的心情,走进了房门。看见杜小米同学的那一刻,我顿时惊呆了,本以为他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哪成想他既然是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大叔,一米八左右的大高个,成熟中略带着一丝忧郁。我心中顿时有了一些不祥的预感,这是要晚节不保的节奏呀。
哆哆嗦嗦的打了一声招呼,唯唯诺诺的问了一句:你、你是杜老师吗?杜小米淡定的从床上站了起来,慢悠悠的走到我面前,那伟岸的身躯用略带沧桑的嗓音说:“是的,我是杜小米,你是杨洋吧?”我顶住呼吸,脑海里顿时出现被“壁咚”的画面,结结巴巴的回答道:杜、杜老师你好!我,我是杨洋。不过还好,他只是跟我握了握手,然后对我说,你一路辛苦,先去洗澡早点休息,明天我们一起去见何老师。对于杜小米,其实杜小米是一个很好的人,只是不太善于表达而已、那一天我很早就睡下了,睡前和远方的女孩发了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