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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5/6 1:05:00

我站在街的尽头,周围是黄的灯、密的叶、透的声、凉的风。

我听不到路上的嘈杂,心口却愈加烦闷;我看不见行人的面孔;眼神却愈加迫切;我摸不着脑海里的情感,双手却愈加颤抖.......

只是那渴望见到你、却又不想见到你的我的心,在这初春下的满树绽放里,为什么却孤独得像飘零在冬夜的花絮?

但我大约是已经见过你的。

不过在这人如潮水、车如马龙的暗色里,有谁会知道我曾见过你呢?又有谁会知道我站在这个路口,只为等待着呼吸每一天你路过的气息--那至少证明我和你还有过交集。

只是我喜欢,但却不会想要见到。

因为若是我喜欢一个人的话,我只喜欢他在那个时间里做那件事的那个他而已。

换句话说,就算有人喜欢我,也只是在某个时间做某件事的我触动了他,而只在那个特定时间,他会对我有爱的感觉。

都说只有永恒的时间才能固定永恒的爱,可是时间总是匆流不息,所以那接下来所谓的爱意,也都只能是错觉罢了--因为在其他时候,我会是个让人讨厌、也最容易讨厌别人的人。

而我是很不容易才会喜欢上别人的,所以更不能随便去深交接近。

因此,我相信,只要不去见你,不去触碰到那不好的一面,我就可以一直喜欢你了--这我所力所能及的,便是我最极致的爱情。

远望似相思。

(林东尧)

这已经是我躺在床上的不知道第几天了,一切都还是烦人得要命!

焦躁的情绪像蚂蚁一样,在我的脑壳里钻来钻去,只将脆弱的神经啃得七零八落地,害我都想高歌一曲“掀起我的头盖骨”来了。

其实我本不该这么烦恼的,毕竟这应该是我读书以来最轻松的暑假了。

高中毕业,没有作业,打听好了银行的大学贷款,还考到了不错的分数,可以去心仪的大学里上课.......

只是都怪我那像狗一样的弟弟林西尧,生来就是克我的,一番自作聪明的骚操作,把我好不容易搭乘火箭要飙上天的好心情,愣是硬生生给拽了下来,摔得五马分尸。

是这样的,其实学校我已经确定好了,剩下的也就是选什么专业而已了。

本来我是想选计算机专业的。

听以前的学长说,这个专业如果项目学得好的话,在学生时代就可以开始做程序赚钱了,且这样我也才可以最大程度上不用和人交往。

虽说程序员猝死的机率很高,而且大概率是在毕业几年后就会秃脑壳的,不过光看我这家族遗传的浓密头发,相信还是能延缓很长一段时间的。

至于秃顶的话,嘛,反正每个中年男人都要走这么一遭的,怕什么!

但我家里人是想让我当老师的。

毕竟我的性格也不适合去做销售师,或者律师什么别的职业--一开口我就输了。

而男老师比较抢手,也比较容易晋升领导。

因为女性的话,因为产假等各种因素,反正就会比较侧重于家庭,所以是比较难升职的。

再加上以前为了贴补家用,我有帮忙看过附近好多的小孩子,也辅导了几个好学生,可能他们觉得这样比较有经验一点,所以都想让我当个老师。

其实带孩子也还好,因为小孩子总是很纯洁可爱的,但有时也有很烦的时候,尤其是在你明明已经很难过的时候,他们却还什么都不懂地围着你吵闹........

好吧,话题扯远了,反正就是说,其实我首选的专业是计算机,再下来还选了金融,这之后才选了教师。

讲真,要是最后录取我的专业是这三个中的其中一个,我也就认了,毕竟是我有过心理准备的,只是为什么?为什么我那个晕血又怕黑怕到晚上只有开着灯才敢睡觉的二货弟弟,居然会酷爱侦探小说?而且自己爱就算了,居然还因为他那欠揍的榆木脑袋当不了警察也当不了法医,所以就指望着我来实现他梦想地改了我的志愿?

呦喂,都说劝人行医,天打雷劈。

我简直无语死了!

学医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没个七年打底很难出行,而且不仅要会背医书、工画图、擅解剖、耐开刀,自己的身体素质也还要顶呱呱地好,才能有那个体力救得了别人--一母同胞,你以为我胆子能有多大?

所以那简直是我人生最承受不起的高强度训练和重大责任了。

而这一切苦难都只因为我那个煞笔弟弟,为了他的梦想,就这样随便像喷口水一样乱改了我的志愿!

当我后来点开录取的通知页面时,我想杀了他的心都有。

任谁那么努力读书读了十几年了,好不容易有一次可以为自己人生做主的机会,结果就这样?

知道怎么回事的那一刻,我就行使了“长兄如父”的权利把他教训了一顿,可后脑勺还没打到两下,他就上蹿下跳地嗷嗷直叫,差点上房揭瓦了。

只是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已经无力回天了。

虽然我也很想复读,但正因为深知家里的情况也不太好,复读一年的话,不要说自己还能不能坚持得下去,光补课的费用就已经承担不了了,所以我只能尽力找理由来说服自己,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可是,真的是不想啊,就连去退档案的勇气我都没有,而且这叫什么事啊!

就算我想重来一次,可那话我也说不出口的,死也说不出口的,所以我才会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的,好象这样就可以当作什么事都还没有发生那样,也免得我头痛欲裂。

“东尧,吃饭了!”

妈妈在门外敲了一下门,然后推门进来了。

“妈?”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有点无奈。

“都说了,你不要再拿饭上来给我了,我待会自己下去吃就好.......”

这几天我心情不悦,根本不想见到林西尧,所以连往常帮妈妈摆摊也不再去,只是在凌晨的时候准备好食材罢了,更别提下去吃饭。

“这怎么行呢?饭就要趁热吃的才有营养啊”,妈妈笑着,声音却有些沙哑。

她把饭放在桌子上,没有像往常那样下楼准备小推车上街,而是在另一头坐下了。

光线有些昏暗,但我还是看清了她眼里的疲惫和轻松,似乎她下了一个很好的决定。

“东啊,你去复读吧”,她笑了一下。

“我觉得你明年肯定能考得更好的,不用担心钱的事,妈妈有私房钱,就是给你们用的,我问过了,他们说银钦那边有所很好的复读学校,就是妈妈什么也不懂,我们这样去报名就可以了吗?”

其实这个决定对我来说是很好的,也是我所希望的,只是我渴求的话语从妈妈口中说出来的那一刹那,在听到的时候,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忍不住流了出来。

只有真正体会过寒冬酷暑、不分昼夜出门去一起摆摊的人才能知道,这句看似轻松的“你去复读吧!”,到底需要多大的力气才能说得出来--明明以为可以轻松了一点的。

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但在那一瞬间过后,我就笑了,揉了下眼睛,不由觉得好笑。

“妈你疯了吧,再要去鸟笼子里读一年我可受不了!好不容易才解放了的,哈哈”

我走过去搂了妈妈的手,单手拿起托盘,只带着她往楼下走,“我就是要吓吓林西尧那小子,让他长长记性,不然他也忒烦了,都十五了,每天夜里上厕所还得叫我陪他,到时候我去上大学不得叫你?”

“你看我这一阵故意生气没理他,晚上睡觉不知道多舒服,其实当医生也不错啊,以后自己看病也很方便啊,反正我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专业,没什么的.......”

“走走走,下去吃饭,然后今天咱们早去早回,我还不知道要带什么东西去呢,不过到时候去买比较好吧,不然也有点远啊”

被拉着走的妈妈明显有些愣了,只是还没等想好说些什么,我们就已下了楼梯。

而楼下的林西尧果真有些怕我,见我下来直转身想逃,只是好像又舍不得放下吃地捧着碗纠结,嘴里鼓鼓当当地像条大嘴鱼儿,还动作不停地拼命把东西往下咽,让人笑得要死。

我实在忍不住笑了一下。

像是得到了什么信息,然后他的眼就笑眯眯地弯了开来。

“哥”,他喊了一声,有些试探,“吃鱼”

我才刚把托盘放好坐下,碗里就多了一块鱼肉,气得我直瞪,“啧”

“抱歉抱歉,忘了你被鱼刺卡过不吃鱼了”,林西尧讨好地笑了笑,又把鱼夹了回去,然后丢了一根青菜进来。

你有种把你盘子里的肉给我拿过来!

我意味深长地多看了他面前的大肉片,只冷笑一声,然后林西尧只好可怜兮兮地别着头,把他心爱的大肉片送到我的碗里来了。

只是那东西我还没下嘴呢,他就告状了,“妈你看,哥他抢我肉吃,舅舅好不容易才送来的,我都没菜吃了”

妈妈看了却直好笑,应该是放下心了,“你啊,谁叫你做错事惹你哥生气,自己看着办”

林西尧只作怪地哀嚎,然后小心翼翼地看我一眼,“那哥,今天晚上你能陪我去上厕所吗?”

“不行”,我连头都懒得抬。

“为什么?我都跟你道歉了那么久了,你还拿拖鞋扔我.......”,林西尧扭着身子拒绝得知我晚上不肯陪他上厕所的这个消息。

我只看了他一眼,“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晚上就把你房间里的电线给剪了?”

话说完后,不再管对面小孩的哭包脸,我埋头吃起了饭,只闷闷算着还有多少天得去报道了。

因着专业乌龙,提前对大学生活丧失了“兴趣”的我,连最振奋人心的新生军训和集训活动都觉得毫无感觉。

尤其是因为站军姿时忍不住会动的摇晃而被骂成狗后,我对整个大学的新生活动印象,就只觉得是给了个我一个惨痛的教训,好让我能规规矩矩地上学读书,走向社会罢了。

只除了最后一晚的时候,所有的新生都聚集在大礼堂那里,经历了一连串领导的检阅和新生的团体表演后,我昏昏欲睡,觉得还是无甚意思,只等着结束的时候,赶紧回宿舍睡一觉才好。

鼻尖充斥的是过多二氧化碳带来的钝涩感,加上耳旁嘈杂过盛的鼎沸人声使人眼前朦胧,我的眼皮越来越沉,头也忍不住一点一点地,终于就要睡过去了。

只是就在我即将沉入梦乡之际,旁边突然搡来的巨大晃动,是同班同学苏轻云的声音,“哇,东尧你看,你居然在屏幕上耶!”

他惊喜的声音刺进了我的脑袋,我下意识茫然地朝大屏幕看去,只是刚眯着的眼没那么快聚焦,眨了几下眼才看到巨大幕布上,那绿树艳阳下单手抹着额头汗水向上看的人,还真是自己!

那张照片还真不赖!

在金色的光辉下仰头看向巨大校徽的清澈面庞无比纯澈,那副有着专注眼神的主人,眉目清朗地睁着大眼,唇色透着异常红艳,微微勾起的唇角像在轻柔地微笑,而鬓角的细汗滑落,滚落喉结,让人不免感到了某种性感和青春洋溢的朝气--不禁心生喜爱。

这可奇怪了,我脑海里的思维走向陡然顿了一下,不禁深深怀疑了起来,我天,难道我还会有这么好看的时候吗?这莫不是加了N次方滤镜吧?

我还在迷糊着呢,只见画面陡然一闪,接下来就是一张张军训的拼接图片开始播放,画质渣糊得能让人算出人头就已经非常不错了,使人强烈怀疑刚刚那幅清晰的单人照是否真的存在过。

仔细搜索着回忆,我的脑袋来了下灵光,这才勉强想起,那张照片应该是自己刚来学校报道的时候了。

那天妈妈和弟弟本来是要陪自己来的,可不巧的是,才要出门的时候,林西尧不知为什么突然不舒服起来,上吐下泻的,医院,妈妈跑上跑下地照顾才算好了些,所以我就自己一个人来了。

其实那天的太阳还是蛮大的,而拖着三大袋行李,在转乘了好几次车后,好不容易来到学校门口的自己,全身早已经汗如雨下了。

那时的抬头,也只不过是想确认一下自己到达的地点是否准确而已,确认是了以后就很高兴啊.......只是,谁成想怎么还会有人拍这样无聊的图片啊!

我不禁无语了一下,又莫名觉得又不好意思,尤其是那张照片上的人的样子根本就不像自己,且周围隐隐投过来的视线和隐约的嘘声更让我觉得有些难堪,简直坐立不安。

“哎,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贿赂摄影剪辑社的学长啦!怎么就单单给你一个人那么大版面啊,看我都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能找到呢!”

苏轻云伸长脖子再看了看大屏幕,发现实在看不清楚什么,就转回头对着我可怜兮兮地埋怨,害我吓了一跳。

正想着不知道如何回复的好呢,但看他那并不在意的模样,好似只是开个玩笑,我才淡定了一点下来。

“我也不知道,嗯,可能就是.......凑数的吧”,摇了摇头,我稍微解释了一下,自己都感觉这是个并不妥帖的解释。

但所幸主持人宣布的一句“到此结束”拯救了我,所以我也只是下意识地勾了下唇,然后起身跟着人潮涌了出去,逃离了这个人异常多的地方。

只是有的时候,我觉得生活就是一个坑。

好不容易你从这儿爬出来了,但是还没走两步,转瞬间就又掉进另一个坑里,摔得屁股八瓣,简直让人烦得要死。

我才刚从路上几个不怎么熟的人那里解脱--天知道为什么新生回顾团体活动的照片里,为什么会突然在中间放一张单人照片?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怎么还能给别人解答?所以最后也只能解释是自己对高等学府的向往,然后溜之大吉。

只不过才摆脱了他们回到了宿舍,我就迎来了更大的挑战。

先前说过的,因为报道前林西尧肚子不舒服,医院,所以我来的很迟。

我们班分配的宿舍在一至三楼,按照报道顺序一个个搬进去的,等到我到时,没赶上好的时候,三楼的最后一间已经满了,所以我只能住隔壁楼最后一间、大二学长没填满的宿舍。

隔壁艺术系的宿舍都是两人一间的,但饶是如此,依照我对人际关系的不擅长来说,即使只有一个人,相处起来也不简单。

洗掉在礼堂里沾染的汗臭气息后,我坐在椅子上预习整理明天的课程--因为新生军训和其他活动花的时间很多,加上没过一两个星期便会期中检测了,时间不可谓不紧。

我正看得起劲--其实是绞尽脑汁去记,因为我的脑袋向来对理科的东西不太灵光,只能靠多花时间。

而后只听得“咔嚓”一声,门锁扭动了一下。

有人回来了。

于是我转过头去,看到预料中的那个人,就打了个招呼,“学长,回来啦!”

“嗯”,便走进来的学长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应该是打着游戏,只随意地应了一声,然后就躺到自己的床上去了。

学长的本名叫卢灿棠,大多数人都叫他灿灿。

而他的外形也不负本名地很是阳光开朗,有种说不出的清俊,很是受人欢迎,每天都是呼风唤雨呼啦啦一大串的朋友,基本上从没单独一个人过。

据说在我还没搬进来前,因着他自己一个人住的原因,这里也是他要好同学的“大本营”,也有很多人来往--这么说起来总有一种鸠占鹊巢的感觉。

只是之前两人也不认识,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见状,就只好转回头来,继续看书。

“额”,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我转过头去,学长已经坐了起来,正看着我。

“学弟,室有个同学是我的老乡,他最近脚受伤了,而且他身体也不怎么好,胃不舒服,他妈妈托我要照顾好他每天三餐.......所以这个周末我就会换到他宿舍去住了”

这消息很是突然,我一下子就懵了,愣了一下,才犹豫接口,“学长,是不是我影响到你了.......”

“没有啊,我就是要去照顾同学啦,你别多想,跟你没有关系的”,学长笑着,“而且就算搬过去我们还在同一栋楼,你有事也可以直接找我啊”

话已至此,我倒有心想说什么,可什么立场也没有,所以只能应了下来,“那学长你搬的时候跟我说一下,我帮你一起”

”嗯,谢啦“,学长笑了笑,然后拿起衣服走进了浴室。

坦白说,刚刚那消息的确有些让我震惊,使我有些惴惴不安。

我知道自己一向不是个讨喜的人.......倒也不是说真的很令人讨厌的那种,就只是,相处起来可能会有点让人不舒服,但因为不重要所以也可以忽略地那种。

打个比方说的话,要是一个人缘好的人见到自己,因为他本身的好品格,估计会随手跟我打一个招呼,但要是其他人在外面见到自己的话,却是直接会忽视过去的,所以学长会搬出去,我总觉得有很大程度是自己的原因,不然他在这住的好好的,怎么自己才住进来没几个月,就急赤白脸地要搬出去呢?

难道是自己看书看的太晚吵到他了?还是自己的声音太吵了.......哎不对啊,自己一向都是很小声的,怎么就会吵到他呢?实在令人想不透。

不过就算知道原因,想来我也是没办法解决的,所以还是不要多想的好,只自己一个人烦恼。

是以我也只好早早地整理完了书本后就睡了,只等周末学长搬宿舍的时候再帮下忙,好妥帖地完结了这一件事。

说是要帮学长搬宿舍,只是林东尧这个人什么都好,就只一个不行--他有的时候起不来床。

这点说起来有些复杂,但就是他可能神经有些脆弱,一点点光、声音都很敏感,即使很安静的情况下也很难入睡。

而他要是一旦睡过去,第二天又没什么要紧事的话,那么就算打雷下雨,有人在他身边哭爹喊娘,他也是很难醒的--甚至重要考试之前,他也都是只能彻夜不眠的。

而他长期的睡眠不足又使得他记性一向有些散漫,除非立马要去做的,否则一般重要的事情他都是得写个便签提醒自己的。

而知道学长要搬出去的那天,刚听到消息的他很是有些慌乱,后来看书也忘了备注了--这就导致了他以为自己周末那天没什么事,所以在那天熬到天将将明的时候,他就昏沉地睡去了。

太阳光晒在身上的感觉暖洋洋的,林东尧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像被放在热气腾腾的蒸笼上似的烤得舒服,眼皮子也黏着,是块怎么都睁不开的皮肉。

“喂,喂”

耳旁传来了恼人的叫声,林东尧的眉头肉眼可见地皱了起来。

在夜晚清冷的时候,他的体温越低越睡不着,又感觉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似的没安全感,头脑清醒得简直要裂掉了。

每个工作日林东尧就指着周末这两天能睡个够饱的,只不过现在才没睡几个小时,就有人叫,那不是拿着刀在他脑袋里翻来覆去地搅脑汁嘛!

一股暴怒的力量支撑着还闭着眼的林东尧坐了了起来,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连眼都没怎么睁开,只扶着脑袋嘟囔,“怎么?”

林东尧的口气不算恶劣,却也绝不算无害,原谅已经睡糊涂的人丝毫忘记了什么学长,什么搬宿舍的,他只想睡觉!

但站在床边的那个人却似乎没耐烦等他反应过来,冷漠的声音直接灌了下来,“我们要一起住的话,必须立个同居准则,否则的话我们谁都没办法在这里住.......”

林东尧还神游太空之外。

事实上这也不能怪他,因为他现在全身上下的状态都还在深睡眠种一般,根本没有什么力气,也没什么头脑,完全反应不过来。

“嗯嗯”,林东尧脑袋空空,基本是个简单的条件反射机器,有限的思维里,只知道身边这个人老是嚷嚷着要写个什么同居准则,听着那死不罢休的冷冽语气,估计写完才会让他解脱。

看来还是要早点解决的好。

这么想,林东尧也就这么做了,他翻身又倒在了床铺,拱着身子在被子里摸索,然后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白纸和一支笔,趴着在上面写上了《同居准则》这四个大字,然后侧头“看”向床边的人。

“你说”

简直让人惊奇的是,在这一系列的过程当中,林东尧的眼睛居然完全是闭着的!

“呵”,林东尧只听得耳旁有人轻笑一声,然后就是一大串的所谓同居准则砸了过来。

讲真,他其实啥也没听清楚--不顾这样说也不对,他是听清楚了所有的准则,也写下来了,但就是没过脑子。

不过那也没什么关系,因为身边话音一落的瞬间,他就把手上写好的准则给交了出去,还特别周到的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然后头一歪,又睡了过去,连自己的背心滚得卷起,露出好大段白肚皮都不自知。

说起来也有些好笑,林东尧继承了他妈妈白皮的优点,但他出门想来不拘小节,老爱风吹日晒的,所以露在外面的皮肤和衣服里裹着的完全成了两个色差,活脱脱像白巧克力和黑巧克力的拼接!

只是不知道看的人是什么想法,反正林东尧已经又滚回他的梦乡里,不知世事地困眠了。

而另一头,接到那张皱巴巴纸的人,在看到那满页字的时候,不禁就愣了一下。

都说医生写的字只有自己才看得懂,怎么这个人才学了没几个月,字就变这样了?

“喂你......”,有心想说些什么,只没想到床上那人已经双手合十,朝床一头栽了下去。

“等下,你要重写一张.......”,站在一旁的人想要阻止,伸手想要去格挡那人与床的亲密接触,却没想到一偏,带了一下,就摸到了那人圆润的肩头,那肩头滑溜溜的,背心也因为皱褶异常的缘故,深V几乎开到了肚脐眼的位置.......

呼吸一窒,床边的人便捏紧了手中那张薄薄的纸张。

低头看向床上那人怪异睡姿,床边人不禁好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正打算把纸揉掉走开。

只是陡然想到了什么,顿了顿,他从书桌上抽了一支笔,刷刷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折好,放进了钱包的夹层里面。

临出门前,他还回头看了一眼那躺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的人,不免低头笑了笑,然后才走了出去。

“哎,好你个顾泽熙,不是说早就下来了,参加万里长征啊?我们饭都快吃完了”,餐桌上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见刚刚才看完黑白巧克力的人过来以后,不由地调侃了一句。

“呵,那你个脚受伤、胃也不怎么好的体育协会会长怎么自己下来吃饭了呢?”,顾泽熙轻轻巧巧便怼了回去,然后便坐下喝自己的饮料了。

“这不都怪柔弱如花的卢灿灿嘛,没事非得搬出来,胡编乱造的本事越来越高了”,人高马大摇了摇头,一脸这孩子吃不了苦又麻烦得要死的无奈。

“喂!别这样说我”,还在埋头呼噜饭的卢灿棠立刻抬起了头,满脸铿锵。

“真的不怪我,他人也还好啦,也很勤快.......可,可是他不说话耶!每天就处了打招呼,然后什么话也不说,就只在那里看书,或者做自己的事,一点声响都没有的,你能想象每个晚上都那么安静的情况下,我怎么走动?简直像和鬼住在一块.......而且啊,他虽然没有看书看到很晚,但是老是看那些解剖视频,我看那啥片的时候,都差点萎了,大壮,你真不知道那种冰火两重天是什么感觉”

最后一句,卢灿棠可怜兮兮地看向了人高马大的体育协会会长。

人高马大本名叫朱一臣,本来因着他的美貌也有走高端路线的可能性,奈何他妈妈带他来报名后,估计原先也想掩盖,但最后却因为他忘记把包拿下来,他妈妈猛回头的一句“大壮你包啊”给破灭了,后来不论朱一臣打扮得多时尚风度,都还是逃脱不了大壮威名的阴影,无奈之下,也只有接受了这个接地气的小名了。

朱一臣只皱眉,“那你前阵子不是挺过来了吗?怎么上星期又突然要死要活的,这么匆忙地还连个解释都没有”

卢灿棠的脸突然就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苦了起来,“你是不知道,那天我刚从厕所打了一炮出来,然后就看到他拿着把刀,边跟着电脑里比划--学怎么把猫的蛋割掉!卧槽,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受,简直都要哭了,你说我们艺术系不每天就看个小电影,弹个小曲,拍个小照片嘛........咿,阿泽你怎么不吃饭,又要去拍照片吗?”

卢灿棠的脑回路清奇,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就跳了话题。

“嗯,下午三点就开始了,所以我还能露面你应该感到荣幸”,顾泽熙又啜了一口饮料,低头轻笑了一声,有些恶劣。

“有的时候我真的不理解你”,卢灿棠闻言摇了摇头,“明明只要低头一下就可以的,非要自己一个人死扛--就算要说的话,干嘛不等学上完了?搞得现在这么麻烦。你看,学校的事都那么多了,你还得出去兼职,到处跑.......”

“你不是说我这种三五不着宿舍的人最好吗?”,顾泽熙只笑了笑,看卢灿棠吃完最后一口饭后,便端着饮料起身,“刚好可以和你换个地方,怎么,现在又觉得不好了?”

“没呢”,卢灿棠讨好地笑笑,一把夺过那快要喝完的饮料,“你不是还要去拍照吗?这个我帮你扔掉,你快去吧!”

“真是”,顾泽熙看了眼手中空空的位置,只是觉得有些无奈,蓦地想起刚刚那个巧克力人一样的人物,趴在床上,眼睛半闭半睁地握笔就好笑的很,像个小孩子似的滑稽。

(林东尧)

傍晚时分,最后一丝霞光消失在天际,我才迷迷糊糊地醒来了,大脑感到一阵疲惫。

不过不同于睡不着的那种头疼欲裂,这种睡过头的苦痛乏闷是我还能够接受的,所以我心情也还算舒畅。

拖着稀松无力的身体,去卫生间洗了个澡,一天的精神才慢慢恢复了过来。

宿舍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所以我连灯也没开,摸了饭卡钥匙,打算就下楼去吃了个饭回来。

回宿舍的时候,远远就看见门板上的光亮投了出来。

我的脚步一顿,这才陡然想起来,这周末学长说要搬宿舍来着,所以留在了宿舍。

紧走几步,我赶紧进了宿舍,打算帮着做些什么。

只是没想到刚进门的时候,我就看见一个只腰间围着浴巾,背对着门整理书桌的白高大个。

“学......”,一瞬间,我还以为我自己走错宿舍了,后面那个“长”字愣是没喊下去。

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个背对着的人就转了过来。

“你回来了”,那个白得发光的人只看了我一眼,目光很是有些冷淡。

我这下也认出没跑错宿舍了,因为我床上那堆被我边看边睡做枕头的专业书还腆着肚皮躺在那儿,一切都是我熟悉的东西,只除了面前的这个男人。

那个人的面容很是俊美,像是杂志封面上那种锐利的美感,又像是深藏在恒古森林城堡里的暗夜魅惑,却惟独没有我所能缓解紧张中温暖平凡的地方。

我讷了讷唇,想说什么的,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地,只是站着。

最后,还是强大的社会礼节支撑了我,“你好,我请问你是.......”

我脑袋一轴辘,想起灿灿学长说换去的那个宿舍,所以这个人应该就是互换过来的那个人吧!

“你好,学长.......你和灿灿学长换了宿舍的学长对吗?”,我向前进了一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白高个的话和他的躯体一样劲瘦,只摇了摇头。

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言因那好看的面容,让我愣是忽略了那冷漠,只觉得自己没帮上忙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但其实那也很正常,每个人的性情不同,其实于我而言,这样的谈话和我的性格更符合,也很对我的胃口--因为我不怎么喜欢和别人打交道,最好可以不要。

所以闻言我只是颔首,然后就坐回自己的位置了。

其实我大概知道为什么,灿灿学长会选择换宿舍了。

因为我真的有些奇怪。

我是个很怕麻烦的人,真的很怕,如果可以的话,其实我连呼吸都想省略,可是那不可能,我也没办法做到。

而我因为怕麻烦,所以可以忽略很多东西--就像我明知道有一半的可能,学长是因为我搬出去的,但因为我什么都做不了,所以我也选择了忽略,只是接受了他的说法,按照他说的那样去理解而已,毕竟那样我的心才会舒服一点。

其实这样的怕麻烦也有很多好处。

你会发现,如果你人生决定舍弃某些事情的话,就会轻松很多。

譬如说我不打算要孩子的话,就不用找一个妻子了,这样我就不用担心我既做不到像我妈妈那么好,又像我爸爸那么糟糕,最好是连女孩子也不要纠缠上......这样一想,我的人生已经再没有什么大事需要我来完成,简直太轻松了,我也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每天担心,夜夜喘不过气来了。

还比如说我不喜欢吃带骨头的肉,鱼也不吃,衣服也只穿衬衫牛仔,只除了颜色厚度不一,其他都是一样,然后是球鞋,东西一定是放在透明的柜子里一目了然,每次要买东西,或者要找什么,都很清楚,也能节省很多时间......虽然也很单调苍白,但那抛却这些的话,我其实也挺正常的,我很正常,不是吗?

看书看得烦了,我就打算开始玩手机了。

只是没想到还没看几分钟呢,妈妈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东东啊”,我接起了电话,本来还想在宿舍里打的,没想到手机的声音传出来的声音那么大,怕打扰那坐姿优雅看书的学长,我只好跑出去阳台上去接了。

“东东,你什么时候回来?”,妈妈又在催我回家了。

我一听就知道妈妈的心情不错,因为她平常的时候只会叫我“东啊”,正经时候会叫我“东尧”,只有在高兴的时候才会叫我东东。

“我也想啊妈妈,可是下一星期就要考试了,我还不怎么会呢......”

我这话倒说的是真的,因为在刚开始见到那些标本的时候,我都吐了,加上我的手可能因为神经长不好吧,不知怎么的,明明简单的缝合也做不好,还老是会发抖--是真的控制不住的那种,这不免让我十分挫败。

“怎么会呢”,妈妈在那头笑着,“我们东东每次说不好,但都给妈妈好大的惊喜呐”

“嗯......”,这话一下子噎到我了。

以前的时候,我还真有故意说考的很差,然后给妈妈一个惊喜的习惯--这也算我们苦闷生活的一种乐趣了。

只不过这次倒是真的,我有些慌,因为担心会真的挂科,可是这个也不能为妈妈所道,所以我只好笑了一下,含糊过去了。

挂完电话后,时间已经已经快十二点了。

本来我还想看手机的,现在想来,还是看下操作视频的好,奖学金没有办法的话,那么其他的补助能拿到手最好,只是那样的话,就绝对不能挂科了。

进宿舍的时候,学长已经收拾好了,看上去正打算睡觉了。

“学长要休息了吗,那我关灯了?”

学长果不其然是要睡了,只是嗯了一声。

我关了灯,便也摸到床上去,拿出手机,插上耳机打算看下视频教学。

“你叫什么名字?”

我以为我听错了,学长怎么会找我说话。

但等我急忙摘下耳机的时候,黑暗中传来的一声咳嗽,让我晓得了那并不是恍惚。

“我的名字叫林东尧,东边的东,尧舜的尧”,顿了顿,又加了句,“因为医学系的宿舍满了,所以老师让我住在这里......”

“嗯”,对面躺在床上的那人沉吟了一声,似乎并不在意最后那一句话,“我叫顾泽熙”

我正想着是哪几个字呢,谁想到他下一句却是一个急转,“你不睡吗?不是签了《宿舍准则》,怎么,你想反悔?”

“什么准则?”我大吃一惊,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而床对面的那个人叹了口气,坐了起来,“手机拿过来”

我有些愣了,只好也坐了起来,把手机递了过去。

那人接了过去,又拿出自己的手机操作了一番,只听得叮咚一声,然后他又把手机还给了自己,然后自顾自地躺下闭上眼睛了。

我接过手机一看,已经加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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